胖子和张小凤也早早过来了,正趴在一旁的小板凳上,饶有兴致地看着。
他们告诉周海洋,昨天下午的时候又把龙头号里里外外仔细清洗了一番,保证一点怪味都没有了。
青青昨天从姑姑家回来后,跟着周琳琳他们在村里玩耍。
看到有大点的孩子踢毽子,五彩的羽毛上下翻飞,心里羡慕得紧,也想要一个。
也不知她从哪里弄来了几根漂亮的公鸡羽毛,宝贝似的攥在手里,一大早就缠着周海洋给她做。
周海洋被闺女磨得没办法,脸上带着宠溺又无奈的笑容:
“好好好,爸爸给你做,立即就给你做。赶紧别晃了,再晃爸爸头晕了。”
他找来一个磨得光滑,带着绿锈的旧铜钱,又翻出针线和小块结实的布头。
他先小心翼翼地把几根鸡毛的根部并拢,然后一根根仔细地塞进铜钱的方孔眼里,让羽毛均匀地散开,形成一个饱满漂亮的圆形。
接着,他用小剪子细心地把根部参差不齐的部分剪齐,再用那块布条将根部紧紧包裹、缠绕,一针一线地缝结实
最后,他拿起毽子轻轻抖了抖,羽毛颤动着,一个结实又漂亮的毽子便在他手中诞生了。
“哇……爸爸好厉害呀,做的毽子比小玲姐的还漂亮!”
周青青接过毽子,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儿,便迫不及待地在院子里的泥地上踢了起来。
然而,她年纪小,还没掌握窍门,毽子扔起来,小脚丫一踢,往往只能踢中一下,毽子就歪歪扭扭地掉在了地上。
“毽子不是你这样踢的,来,妈妈教你。”
系着围裙的沉玉玲刚从厨房收拾完碗筷出来,看到女儿笨拙可爱的样子,笑着走了过来。
她接过毽子,在手里掂了掂,然后手腕轻轻一抖,毽子便轻盈地飞起。
只见她身形微动,脚尖、脚内侧、脚外侧轮流踢击,正踢、反踢、拐踢,动作连贯而优雅。
那毽子仿佛黏在她脚上一般,在空中划出规律的弧线,就是不落地。
“哇塞!妈妈好厉害!快教我!快教我!”
周青青看得双眼放光,激动地拍着小手,满脸都是崇拜。
站在一旁的张小凤也看得有些出神,眼里流露出向往。
以前她看到村里的女孩们玩过毽子,欢声笑语的,但她作为长姐,要操心一家人的吃穿,根本没有闲心和馀钱去琢磨这些玩意儿。
让妹妹们吃饱穿暖才是她头顶最重要的事。
“手艺人啊!没想到嫂子还有这手艺。”
胖子在一旁喃喃自语,他也看得入了迷。
沉玉玲踢了几十个后,稳稳地用脚背接住毽子,额角微微见汗,笑着对青青说:
“我们小时候,女孩子没啥好玩的东西,跳皮筋买不起,就只能踢毽子。”
“几个小伙伴一起比谁踢得多、花样多……”
“来,青青,妈妈教你最基本的,先学怎么把毽子踢稳当。”
周海洋面带笑意,静静地看着妻子教女儿踢毽子。
清晨的阳光洒在院子里,这幅画面让他心里充满了踏实和满足。
就在这时,院门外传来一阵清淅的汽车喇叭声,打破了小院的宁静。
“应该是薛老板他们到了。”
周海洋收敛笑容,站起身,拍了拍粘在裤子上的鸡毛,大步向院外走去。
胖子和张小凤也连忙跟上。
沉玉玲则停下动作,拉着闺女的手,也走到院门口观望。
“哈哈哈……海洋兄弟,咱们又见面啦!几天不见,精神头更足了!”
桑塔纳后车门刚打开,薛金银那标志性的爽朗笑声便传了出来,人未落车,声先至。
今天的薛金银穿着一件宽松的浅灰色运动夹克,下身是条深色运动裤,脚下蹬着一双簇新的白色回力运动鞋。
最显眼的是头上戴了顶蓝色遮阳帽,总算把他那光溜溜的脑袋遮住了。
这一身打扮让他少了几分商人的精明,多了几分户外运动的活力。
乍一看,倒真有几分大企业家的从容气度。
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三个人。
驾驶位下来的是老熟人张经理,依旧是一身得体的衬衫西裤,戴着眼镜,显得文质彬彬。
从另一侧车门下来的,一个是上次收购他们那批蚝珠,举止沉稳的钱丰钱老板。
另一个则是周海洋第一次见面的生面孔。
此人年约四十,身材高大,方脸盘,肤色黝黑,穿着普通的夹克衫,但眼神透着一股实干家的锐利。
通过薛金银的热情介绍,周海洋得知这位是镇上新星五金厂的老板,名叫马永胜。
他是薛金银生意上的伙伴,也是钓鱼爱好者。
周海洋连忙上前,和几位老板一一握手寒喧,态度不卑不亢。
“薛老板,钱老板,马老板,张经理,欢迎欢迎!一路辛苦。”
“怎么样,是先进屋坐会儿,喝杯粗茶歇歇脚,还是这就直接去码头?”
他主要是看向钱丰,因为这次海钓似乎是钱丰牵头组织的。
钱丰转而看向马永胜和薛金银,征询意见:
“二位老哥怎么说?是在这渔村体验一下风土人情,还是直接让海洋兄弟带咱们出海,早点下竿?”
马永胜抬眼看了看已经升高的太阳,又感受了一下微风,说道:
“我看天气不错,还是趁现在凉快,直接出海吧!”
“唉,不瞒你们说,今天出门前,我可是跟我家那口子立了军令状的。”
“拍着胸脯保证,今天一定钓几条象样的鱼回去给她瞧瞧,她才肯放我出来。”
“要是再象前几次那样,空军回去,还不知道让不让我进家门呢!”
“以后你们再想找我钓鱼,怕是难喽!”
他这话带着几分自嘲,却也透着实实在在的期盼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
薛金银闻言,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,用力拍了拍马永胜的肩膀:
“看来咱们马老板的家庭地位是岌岌可危啊!弟妹管得严,那是为你好!”
“好意思说呢?还不都是被你们俩给拖下水的功劳!”
马永胜笑着摇头,一脸无奈地“控诉”:
“回想一下,每次跟你们俩结伴出去钓鱼,十回有八回是空手而归!”
“最好的一次,也就钓了两条巴掌大的小鲫鱼。”
“回去你弟妹还挖苦我,说这点鱼腥味,连家里养的那只大花猫都喂不饱,纯粹是浪费功夫和油钱……”
“咳咳咳……”
钱丰在一旁尴尬地清了清嗓子,摸了摸鼻子,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接话。
薛金银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,信心十足地对马永胜说:
“老马,老马!今时不同往日啦!今天有海洋兄弟在,我跟你打包票,绝对让你收获满满。”
“到时候提着沉甸甸的鱼获回去,好好扬眉吐气一番,让你家那口子从此对你刮目相看!”
“哦?薛老弟你这么一说,我还真有点期待了。”
马永胜将信将疑,饶有兴致地重新打量起周海洋来。
来之前,薛金银把周海洋夸得天花乱坠,简直象水里的活龙王一样。
可眼下看来,这小伙子虽然精神,但也就是个普通的渔民后生,黝黑结实,看不出什么特异之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