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很重。
每一个节拍，都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甘。
苏宸没有说话，只是安静的听着。
他知道，电话那头的人需要时间组织语言。
一个习惯用行动摧毁对手的男人，第一次，需要用言语为自己争取未来。
“我看了你们的比赛。”
“你们的防守，你们的纪律，还有你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。
“你是个混蛋，但你是个能赢球的混蛋。”
苏宸的嘴角动了一下。
他靠在椅背上，声音平淡。
“很多人都这么说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。
科比似乎没料到苏宸是这种反应，他预想的惊讶，或者狂喜，都没有。
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。
这让他更加确定，这个年轻人，是他唯一的机会。
“他们给不了我想要的。”科比的声音低沉下去。
“他们只想卖票，只想用我的名字赚钱，他们不在乎胜利。”
“我己经三十岁了，苏。”
“我没有另一个十年可以浪费。”
“我看到新闻了，你们有状元签。”
科比终于说到重点，声音里带着决绝。
“用它来换我。”
“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，一个三连冠的球队，交易来一个三十岁的球员。”
“但是，我能给你的，是杜兰特和奥登都给不了的东西。”
苏宸终于开口，他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。
“是什么？”
“确定性。”科比的回答斩钉截铁，“一个百分之百，能把刀插进对手心脏的确定性。”
“我不需要球权，德维恩是球队老大，我尊重他。”
“我可以去防守对方最好的外线球员，我可以去做任何脏活累活。”
“我甚至可以接受降薪，我不在乎钱，我只想赢！”
“我只想在退役的时候，手指上戴满戒指！”
“告诉我，苏，你需要我做什么？只要能赢，我什么都愿意做！”
这番话，不像是一个超级巨星的宣言。
更像一个绝望赌徒，压上全部身家的嘶吼。
一份用他全部的骄傲和对胜利的渴望，写成的投名状。
苏宸静静的听着。
他能想象到电话那头，那个孤傲的男人，此刻是何种神情。
这诱惑太大了。
大到足以让联盟任何一个总经理点头同意。
是这个联盟的门面，是行走的得分传说。
用一个充满未知的状元签，去交换一个能确保未来五年争冠的即战力。
这笔账，任何人都会算。
快船将组成科比、韦德、安东尼、霍华德的西巨头。
这不是宇宙战舰。
这是行星毁灭者。
“你的提议，很有吸引力。”苏宸的声音，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他没有答应，也没有拒绝。
“我会考虑。”
说完，他便挂断了电话。
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，科比愣住了。
就这？
自己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和骄傲，几乎是在乞求一个机会。
换来的，只是一句“我会考虑”？
科比的拳头，猛的攥紧。
但他心里的怒火，很快又被一股更深的无力感取代。
他知道，自己己经没有了任何筹码。
现在，他只能等。
等待那个东方男人的最终裁决。
快船队办公室。
苏宸挂掉电话，办公室里很安静。
锡伯杜站在一旁，大气都不敢出。
虽然他没听到电话内容，但他从苏宸愈发深沉的眼神中，嗅到了一股风暴来临前的气息。
苏宸站起身，走到巨大的电子屏幕前。
他挥了挥手。
那个背着书包的少年，在球场上无所不能。
他的身高臂展，配上丝滑的投篮手感，每一次出手，都像在定义一种新的得分方式。
他代表着未来，代表着无限的可能，代表着一个可以延续十年的进攻核心。
苏宸又一挥手。
急停后仰，迎着三人的防守命中绝杀。
一次次杀入禁区，在人仰马翻中将球打进。
还有他那冰冷致命的眼神。
他代表着现在，代表着淬火百炼的杀手本能，代表着胜利的保证。
锡伯杜看着屏幕上分庭抗礼的两个人，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他终于明白了。
他的老板，正在做一个足以颠覆整个联盟的抉择。
“老板”锡伯杜的声音有些干涩，“科比他真的愿意来？”
“他比任何人都想来。”苏宸淡淡的说道。
锡伯杜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那安东尼和霍华德那边”
“他们会理解的。”苏宸的语气没有变化。
不，他们不会理解的。
锡伯杜在心里呐喊。
他知道，如果科比真的来了，这支刚刚建立王朝的冠军之师，很可能会瞬间分崩离析。
安东尼和科比，两个都需要大量球权的顶级得分手，怎么共存？
霍华德，联盟第一中锋，他能容忍自己的球队，每年都成为媒体口中“科比的球队”吗？
还有韦德，球队真正的领袖，他愿意把一部分出手权，分给那个曾经在总决赛上兵戎相见的对手吗？
这其中的风险，太大了。
大到锡伯杜只是想一想，就觉得头皮发麻。
苏宸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。
他转过身，看着自己的助理教练。
“汤姆，记住。”
“风险，永远和收益成正比。”
“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赌博。”
说完，他走回办公桌，桌上有两份文件。
另一份，是他刚刚凭记忆写下的几个字。
“科比，五年，冠军。”
办公室里，灯光忽明忽暗。
窗外，洛杉矶的夜景，繁华依旧。
苏宸靠在椅子上，手指在两份文件之间，来回移动。
他的大脑，如同最精密的计算机，推演着两种选择所带来的不同未来。
时间，一分一秒的过去。
选择未来，还是选择现在？
选择一个可控的，潜力无限的王朝拼图。
还是选择一个不可控的，但能立刻带来毁灭性战斗力的核武器？
这个问题，第一次，让苏宸也感到了棘手。